[Salack][萨杰]Maritime Ballad

Summary: 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他的牙齿陷进他的肩胛,像归泊的船投向水底的锚。


*

在冰海下的某处,当他的皮肤终于开始皲裂,阳光和风的概念对他来讲都过分遥远的时候,萨拉查会想起一个天色昏沉的下午。


*

下午天色异常昏沉。酒馆的门频繁地被推开又关拢,三五结伴的行客裹着室外潮湿到近于液态的空气跌撞进来,咸腥的气味几乎要盖过麦芽酒。


萨拉查在此间抬起头来。他确信这一屋子的人中有一大半都只是为了借个屋顶避一避将要来的暴雨,而他是真实地想要喝一杯,尽管是在这样一个不健康的钟点。远航不出意外地顺利,他觉得自己值得庆祝一下,他正处在一种庆祝的心情里面。


外面的风和雨马上会变得狂暴。萨拉查在渐强的风声里构想着他的船此时的样子—海面会开始翻滚,而他的船此时已经安稳地归泊,兴许会跟着海水在港口象征性地上下起伏。这样的画面给他一种难以解释的安慰感。


这时酒馆的门再一次地打开。在看清进来的人的身形之后,萨拉查半是觉得诙谐,半是奇怪为什么老板还不撵他出去—这男孩明显没满十七岁,一头黑发很傲慢地披散在肩膀上,头顶上用头巾束着。当他从普遍魁梧的人群中穿过的时候,他显得过分单薄;但他的脚步快而轻巧,带着专属年轻的活气。


男孩三步并作两步地蹿到吧台前,过分熟练地攀上高脚凳。“麻烦您,一品脱啤酒!”他喊道。


酒保正忙着跟一个红发女子调情,他斜觑了一眼高脚凳上的男孩,然后继续一手托住腮帮,冲着女子的耳朵吹一些下流的情话。


萨拉查开口叫住了酒保。大约是成年酒客不如小孩子好糊弄,酒保悻悻然地拖着步子来到他面前。“一品脱啤酒,给吧台那头的小鬼。”他对酒保说。


当那品脱带着冰块的啤酒终于送到男孩的面前时,萨拉查在自己酒杯的边沿看向吧台的另一端。他看见酒保在男孩耳边说着什么,手指冲着他的方向。男孩顺着酒保的指尖抬起眼睛,极大的讶异在他的神色里显露出来。萨拉查本能地想要避退,随后驳回了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他挺想凑近点看看这小鬼,大概这个下午他的心情确实悠哉得过分。


男孩攀上他身边凳子的动作实在过分轻捷,更不要说他右手里还握了满满的一品脱酒,让萨拉查很容易地想起来鸟雀之类的生物在树枝间蹦跳。他简单地举了举杯子,算作是问好。


“谢谢您,先生!”他半坐在凳子上,作势要站起然后鞠了个滑稽的躬,“您真是位十足的绅士了,然而真正的绅士在给人买完酒后至少得告诉别人他叫什么名字。”他冲他眨了眨眼。


萨拉查压住嘴角的笑意:“真正懂事的小鬼在致谢后得先给个自我介绍。”


“算您赢了!”男孩笑起来,然而他的眼睛里却完全没有认输的意思,“您要的名字是杰克,您大可放心,这是我爸给我的名字,不是凭空造出来送给您的名字。您的答案呢?”他用手指很干脆地戳了戳萨拉查的胳膊,另一只手握起酒杯送到嘴边。


“阿尔曼多。”他回答,没觉得有对这个男孩撒谎的必要。


“阿尔曼多,”杰克念着他的名字,像要把一颗橄榄在舌头上转过一轮,“什么风把您从伊比利亚半岛给吹过来的呢?”


“一次远航,”他简单地说,从男孩的嘴唇上移开目光,“一次…收获颇丰的远航。”


“您收获的该是金银珠宝?”


阿尔曼多感到极轻微的冒犯。“我收获的是沉没的贼船,不过这对我来讲要胜过金银珠宝。”他指望自己的话能多少镇住这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小鬼,至少打消他对海盗的幼稚构想。


然而杰克的神情却稍稍游离起来,他显然没有被震慑之类的,倒像是有十分之三的注意力临时告假。他捧起酒杯大大地喝了一口,随着吞咽的动作把游离的心思给吞回身子里头。萨拉查看到他喉结运动的微小幅度。“这么说,”他拿手背擦了擦嘴角,“您该有艘很不错的船。”


萨拉查不受抑制地微笑起来:“也许。”


“她叫什么名字?”杰克凑近他的身侧,目光狡黠,好像要打听他情人的名字。


“沉默玛丽,”他拖长音节,刻意地让他的西班牙口音挂在词间,“她正在港口里泊着。我敢讲她是这片海域里最标致的。”


杰克吹了声口哨。他用小腿勾住凳脚,上身朝着萨拉查微微地靠近过来:“您这么说,大概是没有见过我的船!”


在萨拉查疑问的目光里,他从右手心里晃出来一把黑色小纸伞,看架势是从不知哪杯酒的杯沿上摘下来的。他把尖头扎在自己酒杯里最大的一块浮冰上,“您看,”他满脸笑意地把杯子端到萨拉查的面前,“她可不是个漂亮姑娘么?”


萨拉查低低地笑出声。“话倒不假。不过好的船长可不会把自己的船留在酒瓶里。”


“您说的很对,”杰克用气声说着,“我该放她到别处航行了。”萨拉查过分清晰地感觉到他们靠得有多近。杰克举起酒杯,用嘴唇衔起那块冰。他慢慢地把冰在牙齿间咬碎,萨拉查可以听见清脆的破裂声。现在杰克的嘴唇间只剩下那只黑色纸伞,从他的角度看起来更像一面小小的旗帜,随着男孩不均匀的呼吸跟睫毛同频率地微微抖动,几乎像是在发出一个“把它摘下然后再做点什么”的旗语。


萨拉查伸出手。


*

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他们在酒馆后巷的屋檐下交换带着酒味的喘息,过分迫切地拉扯对方的衣摆和领口。萨拉查甚至不能记起是自己的膝盖先抵上他的胯,还是他的腿先勾住自己的腰。


风暴正如预料般地在海港上翻腾,被雨水击穿的空气更接近于液态。在狂风骤雨间,他的牙齿陷入他的肩胛,像归泊的船投向水底的锚。


*

萨拉查回到旅舍后才把头发重新束起。扎上发带后他发现自己的袖扣旁插着那把小伞,像这个昏沉下午的古怪备忘。


他把纸伞插进大衣内侧的口袋。


*

在他坠入深海时,他似乎看见口袋里的纸伞向水面上漂浮。


fin.


(给  @Kimo 的生贺,谢谢你督促我写这篇文章,希望这是你想看到的相处模式(撩完就跑算什么相处模式 )就,希望你喜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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